01 – 「aWAY 」

樹枝的影子以無人知曉的緩慢速度﹐悄然無聲地纏攀上那正在冒汗的法式長窗上。窗戶乏力抵抗地被切割成一個個蜘蛛网式的空洞﹐而每個空洞區域中都存有相同路燈的昏暗。令人昏昏欲睡的顏色。那顏色利落地把我身邊空氣中僅存的動力與生氣強行拉走﹑凝固﹐並在我面前「鏘﹗」的一聲打碎。

我企圖站起來阻止她的行動﹐但因為馬天尼已經開始發揮作用的關係﹐我除了喉結動了一動﹐和頭無意義地向後仰了一下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當我的頭再度回到原來的位置時﹐我看到了一個人。從模糊的背影來看﹐應該是一位女性。她正站在我前方不遠的落地窗前﹐向下望著滿佈霓虹燈的街道。

跟著她像經過長時間深思後終於下決定般地舉起她的左手﹐並以那看來十分修長纖細的食指無聲地慢慢地接近那已然成形的蜘蛛网。然後陡地將之劃破。不含感情地。意志堅定地。

网子。

一分為二。

變成兩個相似卻又完全不同的個體。雖然沉重的顏色依然沒變﹐但它們之間已不再有任何關聯。

我嘗試循著她的視線往窗外望去﹐可是我所能看到的只是無數的光束和一圈圈雜亂無章的光暈而已。就像快門速度被延長後的影像一樣。使人目眩﹐卻又帶著如離心力般的美妙。一陣莫名的感動把我和我的芯強制地分離開。那個內在的我輕易地就從我坐的位置上飄起來﹐被牽引著朝落地窗筆直地飛去。是確確實實地飛去。沒有重力感﹐速度也相當快。在撞向玻璃窗前的那一霎那﹐我無力地抬起雙手﹐希望可以護住頭部。但那並沒有帶來任何作用﹐因為在那一瞬間﹐我幻化成一顆無形的視點﹐輕而易舉地就過去了。

速度繼續提高。冷冽的強風吹得我直打囉唆。我回頭。看見女人仍然站在窗邊。雖然看得不是清楚﹐但我非常肯定﹐她也在看著我。不﹐不是單純地看著。是凝視。 她正努力地向我傳遞著什麼。一件急欲告訴我﹐卻又無法直接說明的事。只是我﹐我這邊﹐訊息嚴重地接收不良。沒有辦法明白她想要表達的事物。

飛行的速度開始漸緩。而我已被帶到了城市的上空。我向下眺望﹐可我看到的並不是我預期的大樓與馬路﹐人和車子。而是……一個馬桶。潔白乾淨﹐式樣到處可見的馬桶。就像提起Ray Charles會想到他那燦爛的笑容﹐看見美女裸露在被子外的長腿就會聯想到裡面應該沒有穿衣服一樣﹐看到了馬桶我就感到一陣強烈的惡心。那股嘔吐感從胃的深處湧起﹐穿過食道﹑喉嚨﹐去到口腔﹐然後﹐我吐了。好像內臟都快要被扯出來的那種吐法。可恨的是﹐除了少量的薯條殘渣和胃酸之外﹐什麼也沒有被吐出來。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呀﹐畢竟我已好多天沒有正經地吃過一頓飯了。

我腳步盤纏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走出這家酒吧。天色已黑盡。星星很多﹐也十分明亮﹐就像一伸手就可以摘到一般。街道上滿是準備回家的上班族﹐一雙一對的情侶﹐無所事事的流浪漢﹐成群結隊穿著迷你裙的女高中生﹐牽著手中拿著電子玩具的孩子的中年夫婦﹐打扮妖異的不良少年……我把視線收回至我前方空氣的一點﹐深呼吸了一下﹐然後集中精神地走向我那架中古Sabura。但沒走兩步﹐便一個踉蹌跌倒在一根路燈旁。各種各樣的人從我身邊經過﹐投以怪異的目光。沒有人伸出手。

「渾蛋﹐」我笑了一笑﹐暗罵了自己一聲﹐「你還在期待著什麼啊?」

我用力地搖了兩下頭﹐從大衣口袋中掏出Davidoff。點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三秒後才徐徐地把煙吐出。這樣來回了幾次﹐意圖把醉意從體內趕走。試了幾次後﹐我終於放棄了。算了。沒關係。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睡意降臨﹐眼皮在加重﹐從我躺著的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酒吧二樓的落地玻璃窗。女人已不見了。就跟她來得時候一樣。無聲無息﹑不留痕跡地就走掉了。就像從來都沒有來過一般。

夢魘的腳步越來越近。冷漠的黑黯漸漸往我靠攏。在我還沒徹底墮入夢鄉前﹐我的眼珠還在像爭取時間般地到處遊走。最後我的視點停留在我頭頂那家酒吧的招牌上













WAY. 」

1 則留言:

匿名 提到...

女人女人,就是一个影子么?
镜头感是可以,但还不够具体。只有熟悉分镜的人才看得懂是不够的。